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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动拦截阴负咎的就是他们。”

    屠长牧杀气腾腾的道:“魁首,我们何妨各个击破?且先狙杀了这几块熊贷再说!”

    燕铁衣摇头道:“不要急躁,先等着阴负咎才是正经,负咎一来,我们再动手不迟。”

    这时,那七八个彩衣大汉似是未曾发现什么,他们凑在一起窃窃低语,又不时仰头观望高高在上的风筝,其中有两人好像要把风筝扯落,却又被他们的同伴叱止,不一会,他们突然散开来,各寻位置掩蔽,看那光景是想等待什么。

    屠长牧低骂道:“堪堪就是几只傻鸟,要叫你们等着治人,这法子还能用么?”

    笑了笑,燕铁衣没有作声,白飘云卸下羊皮水囊,顺手递了过来。

    刚刚伸手接过水囊,燕铁衣若有所觉的侧过身去,朝后面斜延的沙地注现──黄沙散发着火烫的炙热,反映阳光耀眼眩眸,而一个沙丘似乎微微的蠕动着。

    放下水囊,燕铁衣目不稍瞬的望着那边,望着那好像蠕动的沙丘。

    沙粒像燃烧的黄金,又像流动的光波,闪亮得刺眼,黄沙寂寂。

    白媚悄声道:“你可是看见了什么?大当家。”

    不待燕铁衣回答,一团灰黄又微微向这边移动了一下,这次,燕铁衣是确定了,他身形猛翻,人如流星飞越过穹苍,只那么略而闪晃,已经到了那团灰黄的位置。

    灰黄是稍稍凸突起的一个形体,一个不规则,并不能肯定象征什么的形体,尤其它的颜色几与沙漠同似,又加上光线的反射,它若不移动,极难肯定它的存在有何迥异寻常的意义;现在,燕铁衣到了它的面前,燕铁衣首先发现一块灰黄色的厚麻布,几乎在同时,他也发现了隐遮在这块灰黄麻布下面的一张人脸。

    到了如此接近的距离,麻布与沙粒的分别便很清楚了,而那张人脸则更容易和沙粒分辨,那是一张憔悴的,枯干的,疲乏又脱了皮的面孔。

    是阴负咎的面孔。

    阴负咎全身都蒙在这块灰黄色的厚麻布下面,他是伏卧在地下爬行的,他行动得缓慢谨慎,以至看起来他就变成沙漠的一部分了。

    仰起脸来凝视燕铁衣,一刹那,阴负咎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来,流露的也就是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看起来似乎想笑,又宛若要哭,斑斑脱皮的面孔在扭曲,脸颊的肌肉抖动,他已经溃烂的嘴唇张合着,喉间发出混浊的“咯”“咯”音响

    蹲下身去,燕铁衣轻轻抱住了阴负咎,轻轻拍动他的肩头:“我知道你会找着我们的,负咎,好了,这场噩梦巳快成为过去,你已经平安脱险了,负咎,这些日子可苦了你”喉咙里噎窒了几声,阴负咎的腔调沙哑中带着呜咽:“魁首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也难见亲人了”

    两个人似两阵风般卷到──屠长牧抢先过来,一把抓紧了阴负咎的手,连连摇晃着,他努力压抑着声音,却激动得全身发抖,双目泪光闪闪:“负咎,负咎,老阴,天可怜见,诸神保佑,你到底脱离魔手,到底同我们会合上了,我们为了你可担足了心事,生怕你有个什么长短,老阴,你真是命大福大啊!”白飘云自一侧递过了羊皮水囊,由屠长牧拿着慢慢给阴负咎啜饮,好一阵之后,阴负咎才长长嘘了口气,略见了精神道:“苍天,真是恍同一梦。”

    屠长牧用水润湿了一条巾帕,小心的在阴负咎脸颈上浸印着,语声里有掩隐不住的喜悦与兴奋:“你是几时发现‘织锦风筝’的?发现风筝的位置和指示的距离有多远?我们都怕隔得太远了会增加你会合上的困难,但又不知你的确实方位,害得人好不焦急。”

    阴负咎沙哑的道:“说起来也叫巧,更是我的运气正南的风筝就隔着我藏身之处不足两里,我在个把时辰前一发现‘织锦风筝’便知道你们到了我也知道有救了不过这两里路可远得像天边,咳,我是一步一爬,一寸一撑啊,如果就在这段路上出了岔子,可叫我死不瞑目。”

    拍拍他的肩膀,屠长牧笑道:“这不是撑到了么?老阴,你确然有几下子,这一份耐劲不简单哪!”

    挤出一丝苦笑,阴负咎叹着气道:“还谈什么几下子?这一次算是丢人现眼到家了,若不是魁首与你们及时赶来,我这把老骨头迟早就得熬没在这片天杀的漠地里了。”

    掀开披罩在阴负咎身上的灰黄麻布,燕铁衣不禁见而鼻酸;阴负咎那一袭紫衣早已破烂不堪,绽裂处处一块块紫赤的血痂,是一条条翻卷的伤痕,有些地方肌肉溃烂,那种死白与酱红的腐脓掺和着形成瘰痢可怕的凸凹,腥黏的液体沁溢在伤口四周,发出翳窒的臭味,他的身躯原本削瘦,嶙峋的骨架子再加上这累累的创痕,越发显得遍体鳞伤,上下全找不出一块完整处了。

    燕铁衣伤感的道:“你被折磨得不轻,负咎。”

    阴负咎涩涩的道:“还好,能捡回这条命,业已是无上的福泽了。”

    屠长牧愤恨的挫着牙道:“受着便受着了,老阴流的每一滴血,伤的每一块肉,连本带利,我们都要在那干邪魔王八身上索讨回来!”

    扶起阴负咎,白飘云低促的道:“我看,还是先治阴老弟身上的创伤为当务之急,拖下去,他更受罪”

    燕铁衣先将白飘云引介给阴负咎,然后,他们合力把这位创痕累累的“青龙社”大执法扶到沙丘那边,就在烈阳之下,由白飘云与屠长牧两人配合着给阴负咎洁净伤处,然后一一抹药包扎。

    白媚瞧着阴负咎,轻声问燕铁衣:“大当家,这位就是阴大执法?”

    燕铁衣道:“是的,他正是我们这次千里驰援的对象,也就是我们‘青龙社’执掌刑律的首座。”

    霎霎眼,白媚抿着嘴道:“还真看不出他曾是位威风八面的大人物呢。”

    以阴负咎目前的狼狈情形来说,自然威严上是差了点,别讲白媚,连燕铁衣也找不出阴负咎往昔那种冷凛酷厉的味道来,人,可真是落魄不得啊。

    微闭着眼,阴负咎的额头上在冒汗,偶而痉挛一下,却哼也不哼一声,显然,创伤的治疗过程并非毫无痛苦;燕铁衣低沉的和他说话:“劫掳你的人,负咎,可是本社旧属佟双青!”

    略略点头,阴负咎的面颊微微抽搐;燕铁衣又道:“是不是为了他父亲佟云山早年那段公案?”

    沉重的叹息着,阴负咎道:“不错,佟云山已经死在‘大王庙’,据佟双青说,他的父亲全是因为受了我的责罚才郁愤而终,又说当年那二十藤笞亦乃造成他父亲日后筋骨伤痛的主由,总之,佟云山身心内外的剌激俱乃我的罪过,他认为佟云山的死,应该我负责任。”

    燕铁衣静静的道:“佟双青投入‘黑图腾教’目的是否想为他父亲报仇?”

    阴负咎低哑的道:“他正是这个企图,找一个偏远的帮教,学一身诡异的功夫,寻若干骠悍的伙伴,他就够上报仇的本钱了,而‘黑图腾教’正适合他的理想;佟云山死在三个多月之前,如今还停尸在‘大王庙’的‘血殿’,佟双青与他的帮手们便千里奔驰,打算劫掳我回去在他父亲灵前施什么‘解灵大祭’,换句话说,就是要杀我替他父亲陪葬。”

    燕铁衣道:“如果佟云山不死,佟双青大概也不会罢休吧?”

    阴负咎苦涩的道:“当然不会,只是时间上的迟早而已,佟云山一死,他报仇的愿望就益加强烈了。”

    屠长牧恼恨的接口道:“我说老阴,你的一身功夫深浅我们全知道,怎的就那么容易的叫人家摆平了?另外还缀上一个章正庭,一个徐飞”

    眼皮子跳动着,阴负咎哑着声道:“佟双青他们五个人全有一套凌猛怪异的密宗武功,抽冷子打突袭,一齐上不说,我的随身家伙又没带,猝不及防之下便着了他们的道我领着徐飞和章正庭去那座荒谷,原是据报前往探查组合内有不守分之徒偷运粮-,经由该处私下转售图利之事,又怎会料到遭遇这等情况?”

    摆摆手,燕铁衣道:“这些先不必说了,现在我们就该讨点本利回来,先从那几个‘全灵弟子’开始如何?”

    嘿嘿一笑,屠长牧道:“早就迫不及待了,魁首。”

    伏卧在那里观查动静的韩忠光,转回脸来道:“他们几个是分散开来的,逐一击杀恐会有人漏网,燕大当家,不如先由我出面,诱他们聚拢过来,再一家伙通通放倒!”

    燕铁衣还没有答话,阴负咎已猛的坐起身──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到韩忠光的存在;突瞪着一双眼睛,他颤巍巍的指着韩忠光道:“魁首,这位是‘黑图腾教’的人。”

    燕铁衣连忙向阴负咎解释其中曲折,又乘机把韩忠光及白媚引见了,这时,阴负咎才长长嘘了口气,神情上更带着一股虚脱的宽释。

    白飘云笑道:“应该早就先向阴老弟说明白,没来由的害得人家一场虚惊;燕老弟,你看忠光的意见是行得行不得呀!”

    燕铁衣道:“非常好,就照韩兄的计较去办,我们且先掩蔽起来,目标一旦进入圈围之内,立即快斩狠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歼灭他们!”

    白飘云一挥手,急道:“老侄子,你还不快去?”

    韩忠光答应着一跃而起,他的光头与彩衣同在太阳下闪耀,只见他身形腾掠,更一边又急又尖锐的呼啸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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