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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相距遥远而难以固守,他不能固守,最终是我们的领土。现在不用兵马劳顿,坐观成败,使两虎相斗而获长久的利益,是上策。为国家着想,应择利而行,怎么顾惜婚姻,而酬谢赠送了一位女子呢?假使国家放弃旦山以南,刘登一定不能调集昱越地区的兵马与政府的军队在黄河以北争夺和防备,显然可知。”计议的人还说:“刘裕西入函谷关,就会进退无路,腹背受敌;往北上岸而姚迅的军队一定不会出函谷关援助我方。扬言西行,意在北进,是形势决定的。”太宗于是采纳群臣的意见,派长孙嵩调兵阻拦他,在畔城交战,被蛮嬷的将领苤超互打败,兵士多数受伤。太宗听到消息,遗憾没用崔浩的计策。

    二年,司马德宗的齐郡太守王懿来投降,上书献策,声称刘裕在洛阳,劝说皇上派兵断其后路,可不战而胜刘裕。建议呈上,太宗褒扬他。适逢崔浩在前面讲解典籍,太宗问崔浩说:“刘裕两伐,先头部队已到潼关。这事情怎么样?以你的看法,事情能不能成功?”崔浩回答说:“过去姚兴好虚名,但是没有实用价值。儿子姚泓又失败,众叛亲离。刘裕趁他危急,士卒精锐将领勇猛,以我看来,一定能战胜他。”太宗说:“刘裕的军事才能比起慕容垂怎样?”崔浩说:“刘裕强些。”太宗说:“姑且说说他们的情况。”崔浩说:“慕容垂凭藉父亲和祖父做君主的资本,生下来就尊贵,同族人归附他,像夜晚的飞蛾飞向火光,稍加依赖,便足以立功。刘裕出自贫贱之家,没有一尺土地的资本,没有依托一名士卒的效力,奋臂高呼而灭掉桓玄,在北方捉拿慕容超,在南方挫败卢循等,伪晋衰败,于是执掌国家政权。刘裕如果平定姚泓而还,必定篡夺君位,这是形势决定的。秦地民族掺杂,是贪残暴虐的地方,刘裕也不能固守。风俗不同,人情难以改变,要想在三秦地区推行荆扬地区的教化,好比没有翅膀而想飞,没有脚而想走,是不可能的。如果留下军队守它,必定被敌人利用。孔子说:有道德的人治国百年,可以使残暴的人不作恶因而废除死刑.现在对于难以控制的秦地,刘裕在一二年间怎么能做到呢?暂且可以卷起甲衣整饬军队,休养民力防备边境,等待他归去,秦地也终究将为我国所有,可以轻易地守住。”太宗说:“刘裕已攻入函谷关,进退两难,我派精锐骑兵向南袭击彭城、寿春,刘裕又怎能依靠自力有所建树?”崔浩说:“现在西北二敌未灭,陛下不可亲率大军。虽然军队规模大,却没有韩信皇起那样的将领。旦王蝎有治国的才能,没有攻取的能力,不是刘裕的对手。我以为不妨暂缓。”笑着说:“你已经考虑成熟了。”崔浩说:“我曾私下衡量近代人物,不敢不向朝廷呈报。如王逼治国,是珏坚的笪仲;慕容玄恭辅佐年轻的君主,是蔓查膛的霍韭;型茔平定叛乱,是.司马德宗的曹操。”太宗说:“你认为前代国君怎么样?”崔浩说:“我管窥天象,怎能见识天空的广阔。即使如此,太祖用漠北地区淳厚质朴的人,南入中原,变风易俗,教化遍及四海,自然与伏羲神农并列,我哪裹能形容。”太宗说:“屈丐怎么样?”崔浩说:“屈丐国家灭亡,独身一人寄居他乡,受姚氏扶持。不思量与强邻结为同党,报仇雪耻,却舆蠕蠕结下怨恨,背弃姚兴的恩德,暴发的小人,没有大谋略,却这样残暴,终究为他人所灭。”太宗很高兴,谈到半夜,赐给崔浩皇上用的缥醪酒十觚,晶莹明澈的戎盐一两。说:“我体味你的话,就像这盐酒,所以与你同享它们的美味。”

    三年,彗星在天津星座出现,入太微星垣,经北斗星,环绕紫微垣,进入天樯星座,八十多天,到银河后消失。太宗再次召集各位儒生和术士询问遣事说:“现在天下没有统一,四方如高山峙立,灾祸的应验,将在哪个国家?我很畏惧它,尽情地说,不要有什么隐讳。”都一致推举崔造回答。崔浩说:“古人说,灾异的产生,由人引起。人没有过失,灾祸不会自己兴起。所以人有过失于下,灾异就显现于上,上天反应人事所经常出现的天象,百代不变。漠书记载王菱篡位之前,彗星的出入恰好与现在相同。我国君主尊贵臣子卑下,上下有序,百姓没有谋反的意图。伪置衰败微弱,君弱臣强,累世衰败,所以桓玄强夺君位,刘裕执掌政权。彗星和孛星,邪恶之气滋生,这是伪晋将亡,刘裕篡位的反应。”众人没有谁能改变崔浩的主张,太宗认为很正确。五年,刘裕果然废黜他的君主司马德文而自立为君主。南方军镇上呈刘裕因改年号颁布的赦令文告。当时太宗已去东南的潟卤池射乌,听到消息,用驿马传召崔浩,对他说:“往年你说的彗星的预兆应验了,我从今天开始相信天道。”

    起初,崔浩的父亲病重,崔崔因而剪断指甲和头发,夜晚在庭院中祷告北斗星和北极星,为父亲请命,恳求拿自己来代替,叩头叩得流血,一年多没有停止,家中的人罕有知道的。到父亲去世,居丧尽礼,受到人们称赞。继承爵位为白马公。朝廷的礼仪、褒奖的文告策书诏令、统军治国的书牍,都经过崔浩。崔浩能写杂说,不擅长写文章,但是关注制度、音韵格律及经学的学说。撰写家祭法,安排五宗,祭祀的礼仪,丰俭适度,义理可取。打心眼裹不喜欢老子庄子的书,常常读不到几十行,就放下,说:“这些虚妄的说教,不近人情,一定不是老子所写。老聃通晓礼仪制度,仲尼还效法,怎能创作败坏常理的书籍,来危害前代贤明君王的教化。这就是袁生所说的妇人筐箧中的物品,不可在朝廷上宣扬。”  太宗常有小病,怪异屡次显现,于是派宫中近臣秘密地问崔浩说:“春秋说:流星在北斗处出现,七国的君主都将有不幸的事。今年h食出现在胃宿和昴宿,完全对应赵代地区,我病了一年,治疗没有减轻病情,担心一旦离开人世,皇子们都年幼,该怎么办呢?请为我设想身后之事。”崔浩说:“陛下春秋正富,帝业正昌盛,修德可以除灾,有希望逐步痊愈。况且显示征兆的天象高远,有的消退有的应验。过去宋景见灾异而修德,火星向后退移。愿陛下排遣各种忧虑,使心神安宁并保持身体安适,享受幸福,不要因为愚昧的说教,致使损伤陛下的精神。如果不能不说,敢请陈述不明事理的言论。从本朝兴起,不重视立储君,因此永兴初年,国家危险。如今应当早立太子,从公卿大臣中选拔忠诚贤良素来为陛下所信赖的人担任师傅。存在陛下心中的身边诚实可信的大臣用作宾友,入朝总理万机,出外统领军政,代理国事从君出征。大权在手。如果这样,陛下就可以清静无为,保养精神,进用医药。百年之后,国家有成年君主,百姓有所归属,就会使坏人断绝邪念,邪恶的人无所觊觎。这是万代的好制度,杜绝祸患的重要措施。如今长皇子托腿尽,年满十二,聪慧通达温良谦和,是众人情感所系,及时登太子之位,是天下的幸运。立长子为太子,是礼仪的重要原则。如果必须等到他们都成人了再选择,颠倒长幼秩序,后果严重。从古以来,史籍所记载,兴衰存亡很少不由此的。”太宗采纳了他的建议。于是派遣崔浩举册书祭告宗庙,任命世祖为国家的副主,留居正殿临朝听政。司徒长孙嵩、山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为左辅,面朝西坐在束厢;崔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丘堆为右弼,面朝束坐在西厢。百官各司其职听从政令。太宗避居西宫,时常暗中观察他们,听他们决断朝政,很高兴,对身边的侍臣说:“长孙嵩是年老有德的旧臣,依次事奉四朝,有保全国家的功劳;奚斤雄辩有智谋,远近闻名;安同理解世情,熟悉世事;穆观通达施政的要领,明白我的旨趣;崔浩博间强记,精通天人之间的关系;丘堆虽然没有大的才能,然而办理公事专心恭谨。用这六人辅助,我与你们巡行四方边境,讨伐叛逆的人怀柔顺服的人,可以实现统一天下的志愿啊。”群臣不时陈奏疑难问题,太宗说:“这不是我所知道的,应当由你们的国主决断。”

    适逢听到刘裕死的消息,太宗打算攻取洛阳、虎牢、滑台。崔浩说:“皇上不计较刘裕的暴发,接纳他的使者和贡物,刘裕也恭敬地供奉皇上。不幸现在死了,乘人之丧征伐,即使成功也不美好。春秋:晋国士丐统领军队进犯齐国,听说齐侯去世,随即回师。君子称赞他不攻打丧君之国,认为恩惠足以使孝子感激,道义足以使诸侯感动。当今国家还不能一举而平定长江以南,应该派人吊唁,慰问无依无靠的人,抚慰受难者的灾难,传播仁义,这是德行高尚的人所做的事。如此,就使教化遍布荆扬地区,南方珍贵的铜象牙羽毛,可以不求而自行到来。刘裕刚死,党羽没有背离,派兵到达宋国边境,必定相继抵御抗击,我军不一定能成功,不如推迟行动,等待他们恶贯满盈。如果宋国的重臣争权夺利,必然引发混乱,然后派遣将帅扬我军威,可以不烦劳士兵,就取得淮水以北的土地。”太宗决心南伐,责问崔浩说:“刘裕趁姚兴死而灭掉他的国家,我趁刘裕死征伐宋国,为什么不可以?”崔浩固执地说:“姚兴死,两个儿子互相争斗,刘裕才征伐他。”太宗十分恼怒,不接受崔造的意见,于是派遣罢丘南伐。在监国面前商议说:“先攻打城池呢?还是先夺取地盘呢?”奚斤说:“请先攻打城池。”崔浩说:“南方人擅长守城,苻氏攻打襄阳,一年都没能攻克。现在以大国的兵力攻打它的小城,如果不能及时攻克,就会损伤军事力量,敌人得以从容整军而来。我军疲惫敌军气势旺盛,是危险之路。不如分兵夺取地盘,到淮水为止,分别设置郡守县令,收取租谷。滑台、虎牢反而在我军北边,对南方的救援绝望,必定沿黄河向东逃窜。如果不逃走,就是囊中之物。”公孙表请求先谋取对方的城池。奚斤等渡黄河,先攻滑台,经久不克,上表请求援兵。太宗发怒,就亲自南征。任命崔浩为相州刺史,加授左光禄大夫,随军做主要的策划人。

    到皇上回师,崔浩随从太宗到西河、太原。登上高山休息,俯视黄河流水,旁观流水所经的地域,慨然有所感,于是与同僚们议论五等分封和郡县制度的是非,论秦始皇、汉武帝的过失。爱好古代的事物认识治国的政策措施,当时的人信服他的主张。天师寇谦之常与崔浩交谈,听他谈论古人治乱的事迹,常常通宵达旦,心怀敬意仪容端庄,没有松懈倦怠。接着赞美他说:“这人的言论仁厚,都可以如此施行,是当今的皋繇。衹是世人重视远古的人而轻视近代的人,不能深切了解他罢了。”于是对崔浩说:“我修道隐居,不理人间的事务,忽然得到心神中的秘诀,应当兼习儒学,辅佐太平盛世的英明君主,继承中断了千年的系统。但是没有考索古义的学问,遇事昏暗不明。你为我分条撰述古代帝王治国的制度,并分析其中的要旨。”崔浩于是著书二十多篇,上溯远古,下迄秦汉变革衰败的事迹,主要的意思是先恢复五等分封制作为根本。

    世祖即位,身边的人顾忌崔浩正直,共同诋毁排斥他。世祖虽然知道他的才能,不能消除众人的议论,所以舍弃崔浩,使他以公爵的身份回家。及至有疑难不决的争论,召入咨询。崔浩纤细美好洁白,像美丽的妇人。而生性机智通达,善于计议谋虑。常常白比张良,说自己考索古义胜过他。既然得以回家,就想学习服用丹药和入静的方法,而寇谦之有神中录图新经,崔浩因而以他为师。

    始光年间:晋爵东郡公,任太常卿。此时商议讨伐赫连昌,群臣都认为困难,衹有崔浩说:“往年以来,火星两次居于羽林星,环行的轨迹都成‘己’字状的钩形,预示秦地国家灭亡。又今年金木水火土五星同在东方出现,利于西伐。天人相应,机遇都凑集,不可错过。”世祖于是派遣奚斤等攻击蒲坂,亲率轻骑袭击他的都城,大量俘获而回师。到世祖再次讨伐赫连昌时,到达他的都城之下,集合队伍伪装退却。赫连昌击鼓呐喊而进,阵势分成两翼。恰好有风雨从东南而来,尘土飞扬天昏地暗。宦官赵倪进言说:“现在风雨从贼军背后来,我方迎风贼军背风,天不助我。而且将士饥渴,请陛下收兵,以后再作打算。”崔浩大声斥责他说:“这是什么话!不远千里前来战胜敌人,怎么能在一日之内改变?贼军先头部队不停地行进,已经脱离后续部队,应当分派军队隐蔽行进,出其不意地突然进攻。运用风的方法在人,怎能一成不变!”世祖说:“不错。”分派骑兵奋力攻击,赫连昌溃不成军。

    起初,太祖命令尚书郎邓渊着国记十多卷,编年体,体例不完备。到太宗年间,停顿下来。神厅二年,诏令聚集众文人编写国史,崔浩及弟弟崔览、高谠、邓颖、晁继、范亨、黄辅等共同参与,成国书三十卷。

    这一年,商议攻击蠕蠕,内廷外朝的官员都不愿出征,保太后执意阻止世祖,世祖都不听从,衹有崔浩佐助并促成策略。尚书令刘洁、左仆射玄厘等于是唆使黄门侍郎包蛮推荐的太史张渊、徐辩劝告世祖说:“今年是己巳年,属三阴之年,岁星掩月,太白星在西方,不可用兵。北伐必定失败,即使取胜,也不利于君主。”群臣也赞同张渊等,说张渊年轻时曾经劝谏苻坚不可南征,苻坚不听从因而败亡。当今天时人事不和,怎么能行动呢!世祖拿不定主意,就召来崔浩并命令他与张渊等辩论。崔造反驳张遄说:“阳,意味着仁德;阴,意味着刑杀。所以日食就要完善德政,月食就要完善刑政。帝王用刑,大刑就陈尸于原野,小刑就陈尸于朝市。征战,就是用大刑。照这样说来,三阴之年用兵,大约属于这一类,是完善刑政的意思。岁星掩月,庄稼不收百姓流亡,应验在其他国家,最迟不出十二年。太白星运行于仓龙宿,在天文上属于东方,不妨碍北伐。张渊等平庸书生,浅薄卑俗,拘泥于阴阳卜筮,不识大体,不足以参与深远的谋划.我观察天象,近年以来,月亮的运行遮盖了昴宿,至今还是这样。这预示:‘三年之内,天子大破披头散发如牦牛的国家。,蠕蠕、高车,就是披头散发如牦牛的人众。圣明的君主统治天下,能干非同寻常的事业。古人的话说:‘荒远陌生的原野,百姓感到恐惧,待到成功地获得,天下清平安乐。,愿陛下不要犹豫。”张渊等惭愧地说:“蠕蠕,八荒以外的无用之物,取得它的土地不能种,掠得它的民众不能臣服,往来疾速而且没有固定的居处,难以控制,有什么必要兴师动众呢?”崔浩说:“张渊谈论天时,是他职责以内的事,如果论说形势,就不是他所能见识的。这是漠代的老生常谈,用于当今,不合时宜。为什么这样说呢?蠕蠕,本来是国家北边叛逃的奴隶,现在铲除它的首恶,收容它的良民,让他们再从事以前的劳役,不是无用。大漠以北地高天凉,蚊虫不生,水美草肥,宜于夏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耕种放牧,不是不能谋生。蠕蠕的子弟来归顺,尊贵的娶公主为妻,卑下的做将军、大夫,布满朝廷百官之列,而且高车号称名骑,不是不能臣服备用的。用南方人去追逐它,就会忧虑它的行动敏捷迅速,对于我国军队来说就不是这样。为什么呢?它能远逃,我也能远追,随之进退,不难控制。况且蠕蠕以往频频进犯我国,官民震惊。今年夏季不乘虚进兵,灭掉该国,到秋季他再来,我们不能安眠。从太宗朝到现在,没有哪年不使人震惊,怎能不急!一般人都说张渊、徐辩通晓术数,明于成败。我请教他们,问他们的国家未减之前有什么败亡的征兆。知道不说,是不忠诚;如果不知道,是不学无术。”这时赫连昌也在座,张渊等因自己先前没有进言,惭愧得满脸通红而不能答话。世祖很高兴,对公卿大臣说:“我的决心下定了。不可与亡国的太师共谋大计,确实是这样啊!”但是保太后还是认为遣事困难。又命群臣到保太后面前评议。世祖对崔浩说:“这人心裹还不服,你好好地晓谕使其醒悟。”

    退朝以后,有人责难崔浩说:“现在吴地的贼军侵犯我国南部却置之不顾去进行北伐。行军千里,谁会不知道。如果蠕蠕远逃,前去无所收获,却要忧虑后边的南方贼军,是危险之路。”崔浩说:“不是这样。今年不摧毁蠕蠕,就无法抵御南方贼军。自从国家吞并夏国以来,南方人恐惧,扬言调动人马捍卫淮水以北地区。到他北上时我已南还,他疲惫我安逸,是必然的形势。等到打败蠕蠕,往返之间,一定看不见他来。为什么这样说呢?刘裕取得关中,留下他的爱子,数万精兵,良将精兵,还是不能守住,全军覆没。痛哭的声音,至今不绝。怎么会在我国家政治安定的时代,兵马强壮的时刻,却想用马崽抵挡虎口呢?假使国家把黄河以南地区给他,他一定也守不住。自知不能守住,一定不来。如果有军队,不过是应付边防的军队罢了。看到瓶裹的水结冰,就知道普天下的寒冷;尝-1,块肉,就知道大锅中的味道。事物之间有类似的地方,可以推求而得到答案。况且蠕蠕依仗它地处极其辽远,以为国家的力量达不到,自我宽慰由来已久,所以夏季就分散部众放牧牲畜,秋季马肥又聚集,背朝寒冷面向温暖,南下抢掠。现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大军突然出现,必定惊骇星散,望尘而逃。雄马护群,雌马恋子,仓惶奔驰而难以控制,又得不到水草,过不了几天就会困顿疲惫地聚集在一起,可一举而歼灭。一劳永逸,长远受益,机不可失。衹担心皇上没有这种打算,现在皇上决心已下,拟定旷世谋略,为什么要阻止呢?目光短浅啊,公卿们!”部队于是进发。丢魉对崔造说:“这次行动,怎么样,果真能攻克吗?”崔造回答说:“看天时和力量,必然攻克无疑。衹担心众将领平庸无识,瞻前顾后,不能乘胜深入,不能全胜。”

    等军队进入蠕蠕境内,蠕蠕事先没有布置防御,民畜遍野,惊恐地四处奔逃,不能相聚相助。于是分兵搜索讨伐,东西五千里,南北三千里,总计所有俘虏及缴获的牲畜车辆庐帐,弥漫山野,恐怕有数百万。高车击杀蠕蠕族人,归降的有三十多万家。蠕蠕人大乱。世祖沿弱水西行,到达涿邪山,诸大将果然猜度深入会有伏兵,劝世祖停下来不要追击。天师用崔浩先前的话,坚持劝世祖全力讨伐,未被采纳。后来有归降的人,说蠕蠕的大檀先已生病,不知所措。于是焚烧庐帐,自乘无盖小车,率领敷百人入山向南逃跑。窘迫的人畜相聚,方圆六十里中,无人统领。相距一百八十里,追兵不到,才慢慢向西逃匿,祇有这部分人得以逃脱。后来听凉州经商的胡人说,如果再向前行进两天,就能全部消灭蠕蠕。世祖很懊悔这事。大军回师以后,南方的贼军竟然没有行动,正如崔浩估计的那样。

    崔浩对天象有见识,好观察星象变化。常把金银铜条放在盛酒的器皿中,使它变黑,夜间有所发现就用它在纸上绘图写字记录星象的异常。世塑每次到鲎造家,多拿难以理解的事相问。有时时间仓猝来不及整饰衣服,进献的饭菜,无暇顾及精美。世祖为他而拿起羹匙和筷子,有时站着尝尝即回。他受到这样的宠爱。于是招致崔浩出入卧室,加授侍中、特进、抚军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奖赏谋划的功劳。世祖从容地对崔浩说:“卿才智渊博,侍奉我的父祖之辈,忠诚着名于三代,我特意招揽你自求亲近。要思量尽力规劝,辅助我,不要隐藏真情。我虽然当时迁怒,或许不采用,久而久之能不深思你的话吗。”接着命令歌工一个一个地赞颂群臣,事在长孙道生传。又召见新近归降的高车部落酋长数百人,在面前赐予酒食。世祖指崔浩给他们看,说:“你们看这个人,瘦小柔弱,手不能弯弓持矛,他胸中所藏的,却胜过甲兵。我起初虽然有征讨的打算,但是自己下不了决心,先后取胜都是这个人开导我使事情达到这一步的。”于是敕令各部尚书说:“凡统军治国的重要谋略,你们所不能决断的,都先咨询崔浩,然后施行。”

    不久南部各镇将上报说刘义隆大力整军,想要侵犯黄河以南地区。请发兵三万,趁他未行动先攻击他,因而杀掉在边界上的黄河以北地区的流民,断绝他的向导,足以挫伤他的锐气,使他不敢深入。诏令公卿大臣商议这事,都说应该同意。崔浩说:“这事不可听从。往年国家大败蠕蠕,马力有余,南方贼军震惊恐怖,常常怕快速部队突然来到,卧不安席,所以先扬言调动人马,以防意外,不敢首先发难。再者南方地势低下潮湿,夏季闷热,雨水正多,草木深邃,流行性传染病必定发生,不是用兵的时节。况且对方有备,必定固城坚守。集中兵马攻城,粮食不能供给;分兵袭击,又无法对付敌军。看不到发兵的好处。纵然能来,待对方疲惫,秋季凉爽战马肥壮,乘敌军取办粮食,从容地去攻击他,是万全之计,定能取胜。朝廷群臣和西部北部边境的守将,跟从陛下征讨,西灭赫连氏,北破蠕蠕,获得许多美女珍宝,马匹杂畜成群。南部各镇将领听说后产生羡慕之心,也想南去掠夺,以取得钱财物资。所以吹毛求疵,随意夸大敌情,以图得逞。既然没有获得应允,所以多次宣称贼军调动,以使朝廷恐怖。损公肥私,给国家惹是生非,不是忠臣。”世祖采纳了崔浩的意见。南部各镇将领又上表称贼军已到,而且自言兵少,请求选派幽州以南的戍卫兵协助防守,在漳水造船,严加防备。参与商议的公卿大臣都认为可行,打算派遣骑兵五千,并且暂时授予司马楚之、昼孰、韩延之等官职,命令他们引诱边民。崔造说:“不是上策。对方听说幽蛆以南的精兵全部出动,大造船只,轻骑在后,打算保全司马压,消灭塑区皇族,必然举国惊慌,惧怕亡国,必定出动全部精锐部队,来防御北部边境。后来确知朝廷的军队有声无实,依仗他行动在先,必定欣然前进,直达黄河,大肆杀掠,那么我方守将无法抵御。如果对方有见机行事的人,善用诡诈的权谋,乘隙深入,预料我国空虚,发生变乱不难,所以不是对付敌人的良策。现在公卿大臣想用威力驱逐贼军,却成了招致他迅速到来的原因。扬虚名而招实害,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不能不考虑,后悔是来不及的。我国的使者在那里,预定四月前返回。可等使者到,详究而后行动,仍然不晚。况且楚之之流,是他所忌恨的,打算夺取他的国家,他怎能等闲视之。所以楚之去他就来,楚之不动他也息兵,这是必然之势。何况楚之等才能平庸,能纠集轻薄无赖之人,而不能成就大功。给国家惹是生非,使兵连祸结,必定是遣一群人。我曾听说鲁轨劝说姚兴谋求入荆州,到了却溃败,竟不免被南方贼人劫掠贩卖为奴,致使祸及姚泓,已有明证。”崔浩又陈述天时不利于对方,说:“今年邪气在扬州,不宜先发兵,是其一;逢午之年自残肢体,先行动者受伤害,是其二;日食无光,白昼昏暗群星显现,飞鸟坠落,遇到斗牛二宿,有危亡之忧,是其三;火星隐匿于翼轸二宿,警戒祸乱及丧亡,是其四;太白星不出,进兵者失败,是其五。振兴国家的君主,先治理人事,次尽地利,后观察天时,所以每次行动都万无一失,国家安宁而自身尊贵。现在刘义隆更新国家,是人事没有周全;自然灾害屡次发生,是天时不和协;舟船行驶而水道干涸,是地利不全。三事无一事齐备,自守还有所不安,怎么能先发兵去攻击他人呢?他必定听到我的虚声而整军,我又因他整军而行动,双方推诿过失,都自以为在应敌。兵法认为应当分引灾情以让敌方迎受害气,不宜主动出击。”

    世祖不能违背多数人,于是依从了公卿大臣的意见。崔浩再次执意规劝,未被采纳。于是派遣阳平王杜超镇守邺城,琅邪王司马楚之等屯驻颖川。于是贼军就来势迅疾,到彦之由清水入黄河,逆流西进,分派兵马布列于南岸戍守,西达潼关。

    世祖听说游连室与刘盏建遥相呼应瓜分童回以北地区,于是训练军队,打算先讨伐赫连。群臣说:“义隆还在黄河中游,置之不顾而西行,前面的敌人不一定能攻克,而义隆乘虚而入,就会失去束部诸州。”世祖犹豫,向崔浩咨询办法。崔浩说:“义隆与赫连定共同作恶相互串通,勾结z娥,拉拢竖鳄,逞叛逆之心,表面上相互应和。指进兵,等待刘羞隆上前,谁都不敢先进入。在我看来,有如套在一起的鸡,不能一起飞动,不能为害。我起初认为义隆兵马前来将屯驻黄河中游,分两路北上,东路奔向冀州,西路进攻邺城。这样,陛下就应当亲自加以讨伐,不能迟延行动。现在却不然,从东到西布列兵马,长达二千里,一个据点不过数千人,兵力分散气势衰弱。由此看来,怯弱小子的内心暴露,衹是想巩固黄河防线以自守,免于灭亡就是幸运,没有北渡的打算。赫连定这样的残余势力易于摧毁,料想他必定覆灭。战胜赫连定之后,东出潼关,席卷而前,就会威震整个南方地区,使长江淮水以北望风披靡。英明的决策独发于心,不是愚昧浅见的人所能考虑到的,愿陛下西行而不要犹豫。”平定平凉以后,当日举行宴会,世祖拉着崔浩的手告诉蒙逊的使者说:“所说的崔公,就是他。谋略的高妙,当今无人可比。我有所行动必定咨询,他对成败的判定,如同符节相合,完全没有差错。”后来冠军将军玄题的部队还朝,献纳南方的俘虏,因而转述南方贼军的话说,义隆敕令他的众将领,如果魏国兵马出动,就径达黄河,如果他的兵马不动,就守堑球不进兵。正如崔造的估计。世回对公卿大腼:“你们先前认为我用崔浩的计谋是不明智的,惊恐地一再劝阻。经常打胜仗的人,起初都自以为远远胜过别人,到了最后,却比不上别人。”升任崔浩为司徒。

    当时方士祁纤奏请立四王,用曰束it西曰南北为名,想因此招致吉祥,祛除灾异。诏令崔造与学士商议这事。崔浩回答说:“前代帝王封立诸侯王国用来作为屏障,不应以名称求福。日月运行,遍历四方,京都所处的位置,在四方之内,四王的名称,实际上包括了国家,以此命名就是悖逆,不可沿用。”先前,祁纤奏请改代为姜年,说:“过去太祖道武皇帝,顺应天命,开拓大业,各种规划,无不遵循古制。因起初被封在代地,后来称为魏,所以代、魏兼用。像那殷亩一样。国家积累的仁政,史书有记载,应当享有万亿吉祥,不需要假藉名号来求好处。空哟所上奏的,都不正确不合理。”世祖听从了他的意见。

    这时,河西王沮渠牧犍怀有二心,世祖将要讨伐,先向崔浩咨询。崔浩回答说:“牧犍叛逆之心已暴露,不可不铲除。往年朝廷的军队北伐,虽然不能够有收获,但确实也没什么损耗。当时出征的京师和地方的军马三十万匹,总计死伤于征途的不满八千,每年衰病而死的,通常不下一万,就不少于征途上的死伤。但远方听信谣传,便以为损失巨大,不能再振作起来。现在出其不意,对方不料大军突然到来,一定惊恐骚乱,不知所措,必然被擒。而且牧犍拙劣力弱,诸弟骄横放纵,你来我往争夺权力,民心涣散。加以近年以来,天灾地震等都在秦凉地区,是必定灭亡的国家。”世祖说:“不错,我心裹也认为是这样。”命令公卿大臣讨论这事。弘农王奚斤等三十多人都说:“牧犍是西方小国,虽然内心不服,然而继承父亲向朝廷进贡,朝廷用附属国礼仪接纳。再者公主下嫁给他作王妃,他的罪行还不很明显,仅适宜笼络而已。当今士兵战马疲惫不堪,应该稍事休息。再说那裹是盐碱地,几乎没有水草,大军到达以后,不能久留。对方听说大军前来,必定修葺城垒聚集粮食而凭仗城垒坚守,我们进攻就难以取胜,野外也无物可掠夺。”于是尚书古弼、李顺等人都说:“温圉河以西至姑臧城以南,天梯山上冬天有积雪,深一丈多,到春夏时节融化,下流成河,用来灌溉。对方听说大军到来,堵住渠口,使水不通,就会导致干渴。离城百里之内,光秃秃的土地上草也不生,又不容许兵马久留。奚斤等人的意见是正确的。”世祖于是命令崔浩用先前的意见与奚斤互相辩驳。众人不再有其他说法,衹是说“那裹没有水草”崔浩说:“漠书。地理志称:‘凉州的畜产,是天下最多的。’如果没有水草,怎样放养牲畜?再说汉代人总不会在没有水草的地方筑城郭、设郡县吧。而且积雪融水还不够收敛尘土,怎么能水入漕渠,灌溉数百万顷呢?这种说法是上了别人的大当了。”李顺等又说:“耳闻不如眼见,我们亲眼所见,你怎么可以与我们争辩!”崔浩说:“你们受了别人的金钱,想替他说话,以为我没亲眼看见就可欺骗吗!”世祖暗中听着,听到这话才出来,亲自召见奚斤等,语意严厉,形诸神色。群臣于是不敢再说什么,仅恭敬地答应而已。于是就讨伐凉州而获胜。水草富足,正如崔浩所说。

    于是韶令崔浩说:“过去帝统兴起,世世兴盛于北方,积累仁德,历经多年,恩泽流向苍生,仁义四海闻名。我太祖道武皇帝,顺应天意人心,征讨不臣服的地区,抓住时机平定祸乱,全部占有中原地区。太宗继位,光大前人的事业,修正刑法,帝业才开始更新。然而未开化的边远地区,还未归顺。这是祖宗的遣志,也是留给后人的事业。我以微末之身,获得奉祀宗庙的地位,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和大海,害怕不能担负极重大的责任,延续名声光大功业。所以即位之初,不遑安处,显示威势于北方边远地区,扫平面。年间,开始命令史官收集记载以前的功绩,写成一代典故。从那时以来,军旗频举,秦陇地区被平定,徐兖地区无征尘,扫平流寇于龙川,讨伐邪恶的坏人于凉地。我一人怎能获得这样的成就,有赖于朝廷的恩泽,群公卿官吏尽心尽力的效劳。但是史官疏忽了自己的职责,史籍没有编著,常常担心这事有失。你道德冠朝臣,言为世范,大小官职,望君留意。命公留在禁中,总揽修史工作,编纂成史书,务必从实记载。”崔浩于是主管秘书省事,以中书侍郎产叁、散骑侍郎张伟参与著作,接着前史所载而继续完成。至于内容的增减和人事的褒贬,异说的折中和言词的润色,全由崔浩负责。

    开始总理国政,崔浩又与宜都王穆尽辅佐政事。这时又打算讨伐蠕蠕,刘洁再次提出异议。世坦更加想讨伐它,于是召崔浩来咨询。崔造回答说:“过去攻打蠕蠕,进军的子不多,刘迁等就都想回朝。后来俘获了它的俘虏,说军队返回的时候,仅离贼人三十里。这是型辽等人计策的失误。北方地区多有积雪,到冬季常避寒南迁。如果趁这时秘密出兵,必定与它相遇,则可以擒获。”世祖认为正确。于是分兵为四路,诏令众将领都会师鹿浑海。虽约定了时间,但是刘洁恼恨计策没有被采用,使众将领疑惑,无功而返。事在刘洁传。

    世祖西巡,诏令崔浩与尚书、顺阳公兰延总领行台中外诸军事。世祖到束雍,亲临汾曲,观察叛逆贼人薛永宗的营垒,进军包围它。永宗出兵打算作战,世祖问崔浩说:“今天可以攻打吗?”崔浩说:“永宗不知陛下亲自来,人心安闲,北风猛烈,应当迅速出击,片刻之间必定被瓦解。如果等到天明,恐怕他看到朝廷的军队规模盛大,必然连夜逃跑。”世祖采纳了他的意见。永宗崩溃灭亡。皇上渡过黄河,先头部队报告贼人在渭水以北。世祖到洛水桥,贼人已连夜逃亡。召崔浩来问道:“盖吴在长安以北九十里。渭水以北土地贫瘠,粮草不足。打算渡渭水向西南行进,怎么样?”崔浩回答说:“盖吴的营垒离此地六十里,贼人首领就在那裹。打蛇,必须打头,头破了那么尾巴岂能再动。应当乘势先攻打盖县。现在大军前去,一天就到。平定盖吴之后,转向长安,也一天就到。一天之内,不会就受损伤。我认为应当经由北道。如果经由南道,董星就会从容入北山,最后不能平定。”世祖不采纳,于是南渡渭水。盖吴听说世祖来到,都分散进入北山,果真如崔浩所说,军队无所获。世殂后悔。后来因崔造尽心尽力地辅佐东宫,赏赐缯絮布帛各千段。

    著作令史太原闵湛、赵郡郄标素来逢迎崔造,于是请立石碑,刻写国书,并刻其所注五经。鲎造赞成他们的建议。恭宗应诺,于是在行祭天礼仪的场所以束三里营造,方圆一百三十步,用了三百万个人工才完成。

    世祖在河西边打猎,命令崔浩到他所在的地方商议军事。崔浩上表说:“昔日漠武帝以匈奴的强盛为忧,所以设置凉州五郡,交通西域,鼓励农耕积累谷物,作为消灭贼军的资本。从东面和西面屡次攻打。所以汉朝没有疲惫,而匈奴却已疲惫了,后来就谒见天子。过去平定凉州.我认为北方贼人没有平定,征战没有停止,可以不迁徙速丛百姓,考核前代旧例,足正确的计策。如果迁移百姓,那么当地空虚,虽然有驻防军的营垒和城堡,仅能防守边境而已,至于大规模地行动,军需必定不足。陛下因这事离得远,到底没有施行。至于我的看法,仍然如同以前的建议,募集迁徙有权势而强横的大族,充实凉州地区,军队行动之曰,东西两路一起行动,造就实现了计策。”

    崔浩又进呈五寅元历,上表说:“太宗即位元年,敕令我注解急就章、孝经、论语、诗经、尚书、春秋、礼记、周易。三年完成。又诏令我学天文、历算、周易的卦象、九宫算法,无不尽看。到现在有三十九年,昼夜不懈。我天生软弱无力,力气比不上健壮的妇人,又没有其他才能,所以专心致志,废寝忘食,以至于梦中与鬼争辩。于是得到周公、孔子的要诀,才知道古人有虚有实,虚妄不实的话多,真实的话少。从秦始皇烧书以后,儒家的经典消失。汉高祖以来,世人胡乱编制历法的有十几家,都没有准确地抓住自然界的变化规律,大错四千,小错很多,不能全都记载。我忧虑它的这种状况。现在遇到陛下的太平盛世,祛除虚伪服从真理,应当改正错误的历法,以顺从自然界的变化规律。因此我以前奏请改订历法,现在刚刚完成。谨以此上呈。希望加恩省察,把我的历法给中书博士看,然后采用。不但世人,天地鬼神也知道我的结论正确,可以增进国家的万世名声,超过三皇、五帝啊。”事在律历志。

    真君十一年六月处死崔浩,清河崔氏不论远近,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都是崔浩的姻亲,全被灭族。起初,郄标等立石碑刻写国记,崔浩全面地记载国事,完备但不典雅。而石碑明显地立在道路旁,往来行人,都谈论遣事,事情于是被告发。有关部门查验崔浩,得到秘书郎吏及长历生敷百人的情况。崔浩承认受贿罪,秘书郎吏以下都被处死。

    崔造在二十岁的时候,把女儿嫁给他。崔造年龄较大才有成就,又不会炫耀,所以当时的人不看重。郭逸的妻子王氏,是刘义隆的镇北将军王仲德的姐姐,常常赏识崔浩的才能,自以为找到了称心的女婿。不久女儿死去,王氏深感悲伤遣憾,又以小女儿延续婚姻。郭逸和亲属以为不能这样,王氏固执地要把女儿嫁给他,郭逸不能违拗,于是重新交结。崔浩非难诋毁佛教教义,而妻子郭氏信奉喜欢佛教书籍,时时诵读。崔浩生气,拿来焚烧,把灰丢到厕所裹。及崔浩被囚禁,放在囚车内,送往城南,让数十名卫士往囚车上排泄小便,嗷嗷的叫声,传于道路。从来辅政大臣受刑被辱没有像崔浩这样的,世人都认为是报应。当初崔浩陷害李顺,开端已经形成,夜晚梦见执火把点燃李顺的卧室,火起而李顺死,崔浩和家中的人站在人群中观望。不久李顺的弟弟停止号哭出来,说:“这些人,是我的祸害!”用戈杀死他们,都投到河中。醒来后厌恶这个梦,因而告诉门客冯景仁。景仁说:“这真的不吉利啊,不再是虚幻的事。用火烧人,是最残暴的。祸患的预兆,又是自己招致的。商书说:‘邪恶的蔓延,如火在原野蔓延,不可靠近,还能扑灭吗?’而且开始作恶的人最终有祸患,积累邪恶的人没有留给子孙后辈的德泽。祸端已成,公要设法对付。”崔浩说“我将想办法”但是不能悔改,到这时被灭族。崔浩既然擅长书法,许多人就请他写急就章。从少到老,始终不怕麻烦,所写的大概数以百计,必定称“冯代强”以表示不敢冒犯国家,谨慎到这种程度。崔浩的书法在形体和气势上比得上他的亡父,但是美妙奇巧比不上。世人珍爱他的墨迹,多裁割连缀以为楷模。

    崔浩的母亲卢氏,是卢谌的孙女。崔浩写食经叙说:“我从小到大,耳闻目睹,伯母叔母及各位姑妈所学习的妇功,无不学习造酒做饭。朝夕供养公婆,四季祭祀,虽然耗费时间和精力,但是不用奴婢,常亲自动手。过去遭遇丧乱,饥馑接连而至,用极简单的饭菜糊口,不能具备这方面的物品器用,十多年间没有安排。亡母担心长期荒废,后辈看不见,而年轻时不学习可以立业的书籍,于是口授成九篇,文辞简约,委婉成章,聪慧明辩记忆力强,都像这样。母亲去世以后,国家振起,扫除暴乱,乎定四方。我位居宰辅,参与重大决策,得到的赏赐丰厚,牛羊遍地,资财巨万。穿的是精美的丝织品,吃的是精美的主食和肉食。追思平生,想望季路负米的时刻,不能再有,所以为遣文作序,传诸来世。”

    起初崔浩与冀州刺史崔赜、荣阳太守崔模等年龄相当,崔浩为大,其次崔模,其次崔赜。三人不同宗,而崔模、崔赜相亲近。崔浩依恃他家世代是魏晋公卿,常欺负崔模、崔赜。崔模对人说:“桃简祇可以欺负我,怎么可以欺负我家周儿呢。”崔浩小名桃简,崔赜小名周儿。世祖已经听说这事,所以杀崔浩时,二家得到宽免。崔浩不信佛教、道教,崔模却深信宗教,即使在秽土之中,也礼拜偶像。崔浩大声讥笑他,说:“拿这头颅在不洁净的地方跪拜这胡神呵。”

    史臣曰:崔浩的学识渊博,遍读天人关系学说,对政事的谋划,当时无双,这是他自比于子房的原因。在太宗当政的年月,在世祖治国的日子,言听计从,廓清平定中原。得到的恩遇既然深厚,也就努力尽心国事。谋略虽然盖世,声威却没有震惊君主,晚年意外,竟不能保全自己。难道是飞鸟尽而良弓当藏,百姓憎恶他们的君上?难道是满者招损,不为人知的伤害留下了祸害?为什么这个人遭受这样的灾难,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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